每日快播:在哈佛与世界杯冠军球员图拉姆并肩看世界杯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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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几日,哈佛大学魏德海国际事务中心给我发送了一封电子邮件。打开一看,说是邀请我去哈佛参加一场世界杯看球聚会,早餐免费供应,还有1998年世界杯冠军球星图拉姆一起陪同观看。这让我这个资深足球迷格外兴奋。我想起在大学时代,凌晨看世界杯的那些夜晚。十几号爷们儿挤在一间酒店的房间里面,吃着放了火腿肠和卤蛋的红烧牛肉泡面,熬夜通宵看球。有时候没钱租酒店,就在学校宿舍用电脑看比赛直播。晚上室友都睡了,我就一个人跑到楼上大三的学长宿舍“蹭球”看。一进门,人家都不认识你,却都能猜出来意。二话不说,先帮你腿上喷满花露水,防止蚊虫;又一个劲儿地往你手上塞烤鸡腿,怕你饿着。这种纯粹的足球情谊,给我留下了至今难忘的感动。

图拉姆签名的足球装备 北洋 摄

哈佛所在的波士顿,距离纽约大约五小时的车程。我担心来回路途遥远,折腾半天影响看球的精神,索性就提前一天来到哈佛校园旁边的欧文酒店住下。第二天一大早,乘车赶往哈佛大学的世界杯观赛地点——喜乐斯学生活动中心。喜乐斯和中国有点故事。前些年,作为哈佛三大本科生图书馆之一的喜乐斯图书馆,正式向中国的中山大学捐赠全部复本西文图书,成为“中山大学-哈佛喜乐斯藏书”。中山大学图书馆馆长程焕文用“喜于斯,乐于斯”来音译其名。又过了一段时间,中国围棋棋手常昊九段也与中国围棋访问团一起,在喜乐斯的学生活动中心组织了中国围棋表演赛。这几十年来,喜乐斯中心一直以包容的心态迎接各种学术交流活动。所以踏进喜乐斯,让我多少有了些感佩的心绪。

初冬的波士顿,带着丝丝寒凉,但这没有减弱我对即将开始的球赛的期待。顺着喜乐斯的临街小门,跨过石阶,只见喜乐斯的建筑四周环绕,构成一个巨大的天井,大楼的正门没有门禁,拉开门直接进入。入口的左侧贴着一个小小的告示,告诉大家今天有法国队和突尼斯队的世界杯小组赛观赛聚会,没有限制参与人员,只要接到邮件通知的,就统统欢迎参加。刚进门,就见到学校里的教授正在和楼内的清洁工人谈天,仔细一听,原来是在讨论昨天世界杯的比赛。教授和清洁的师傅观点不同,但没有丝毫面红耳赤的意思。大家讨论结束,转过身看到默默站在门口的我,纷纷问我支持哪支球队,我忙笑说:“你们支持的,我都支持就是了。”顺着门口的指示向地下一层走,才发现活动的地点在喜乐斯楼下的电影放映厅。

我曾经在很多地方看过足球赛。在达拉斯,看巴塞罗那的比赛,棉花碗球场站立的球迷让我心惊肉跳。在新泽西,这个四年后美加墨世界杯决赛的举办地,大都会球场的现代化让我赞叹不已。在华盛顿,阿森纳球迷会的疯狂让我至今记忆犹新。然而在哈佛,我却意外地体验到一种轻松惬意的享受。人们陆陆续续进场,吃着喝着,随性聊天,全然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。喜乐斯中心的主任看到西非的学者进来,一边笑着,一边故意挑起事头一样地和大家说:“坐到突尼斯的支持区域,坐到突尼斯的区域。这边是法国队,那边是突尼斯,看谁能赢。”我们就在这样的气氛中,快乐地享受着足球带给我们的欢愉和幸福。

开赛不到十分钟,后排的座椅处发出一阵声响。我转头一瞥,只见一位面庞黝黑,戴着眼镜,头顶黑色洋帽,围着彩色围巾的绅士向我走来。这正是1998年法国世界杯的冠军队成员、法国足坛名宿图拉姆先生。图拉姆有着职业足球运动员少有的那份沉着与书卷气质,从法国国家队退役之后,又热衷于读书写作,这让喜爱他的球迷对这位传奇巨星更加钦佩。2006年,遵从法国国家队的队友齐达内的召唤,图拉姆回归法国队,最终获得世界杯亚军,从此彻底退出。图拉姆用他刚毅的防守和机智果决的精神,让法国队在他的那个时代绽放出最耀眼夺目的光芒。球场下,图拉姆是一位作家,一位社会活动家,继续发挥着无穷的生命光热。所以这样的图拉姆来到人群中间,不免让大家为之侧目,不过紧接着,大家的注意力又重新投入到比赛里。我和图拉姆相视一笑,彼此打了个招呼,如同多年未见的旧友,寒暄已毕,老酒斟满。

与世界杯冠军球员并肩看世界杯,在以前,我不曾想象过。估计在今后相当长的时间里,这也依然是一个值得回忆的故事。图拉姆看球的时候神情专注,偶尔会被赛场的激烈氛围感染,时而严肃,时而微笑,却总透着一般职业运动员少有的文人气韵。我和图拉姆说,大家都称呼你是“哲人”,我这里有一对手绘袖扣,颜色绘制在1990年发行的法郎上,留给你做个纪念,也表达我作为中国球迷对你的喜爱。图拉姆惊喜地接过袖扣,连声称谢。

下半场法国和突尼斯双方激战正酣,不料突尼斯球员反击成功,单骑闯关打入一球。观众席上突尼斯的支持方阵马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,口哨声不绝于耳。随同图拉姆一起的学者还在这位法国职业球员面前肆意大笑,完全释放出自己的足球热情。这位学者还隔着图拉姆和我击掌,这种搞笑的情景,让见惯了大场面的法国巨星也只好无可奈何。图拉姆看着狂热的观众,一脸无辜,表情十分可爱,只能一个劲儿地解释这个进球是法国防守疏忽,否则法国队一定是领先的一方。同一时空里,有的人挥舞着突尼斯的旗帜,为胜利庆祝。有的人望向球星图拉姆的位置,想看看他会作出怎样的反应,为法国队落后而担心。不过更多的人和我一样,自在地看着两边的球迷尽情表演,享受其中的乐趣。输球不生气,图拉姆的脸上也没有懊恼的神色。因为他知道这只是一场游戏,只是一次和学者朋友的聚会,或者他更知道,这是在哈佛,在波士顿最宁静包容、自由自在的角落。一瞬间,我仿佛看到二十多年前,那个同样金色的法兰西大球场,图拉姆在万众瞩目下与队友们完成的那场难忘的世界杯决赛。我对于足球的一切记忆,也仿佛发生了时空的流转,回到了曾经无比熟悉又陌生的足球启蒙年代,回到了那个热爱足球的最初的自己。

这场小组赛,法国队最终还是爆冷输给了非洲劲旅突尼斯队,但从图拉姆和其他哈佛学者的脸上,并没有看到过多的难过和不安。大家尽情地享受观赏比赛带给彼此的愉悦,为足球而狂欢。是足球,让我们的生活充满浪漫主义色彩,让大家拥有快乐的心情、昂扬的精神,也让大家学会包容,吐纳充满活力的青春气息。我想,这就是足球真正的意义,也是生命的意义所在。